“你知道他上哪去了?”肖雨翎问道。
“这我不知道,”中年男人耸了耸肩,“我只知道昨天早上起来,他的店里就没人了。”
“没人了?”肖雨翎皱眉道,“你确定吗?”
“那当然,他的店铺门还是我帮他锁上的,”中年男人耸了耸肩,“不过我估计他可能是给抓走了?我也不知道。”
肖雨翎觉得这个事情真的很诡异。
从南特堡的那个老板开始。
再到乡间别墅中那个语焉不详的“计划”。
最后到现在这里,这个面对邻居被抓走时,一点也无所谓的中年男人。
为什么?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。
“咳咳,我说,”肖雨翎想了想说道,“这种事情难道不是……不正常的吗?我是说,出现这种半夜三更邻居失踪的事情。”
“不正常?没有啊挺正常的,我们都习惯了,”中年男人像唠家常似的,“今天这个人被咬了,明天那个人被抓走了,再或者后天教廷要干什么的,这都是……那个什么来着,噢,对,日常(routine)了。”
男人用了个法语词。
还挺有文化。肖雨翎内心抽了一下。
“我估计你是在北方,政府的保护下生活惯了,”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,“在我们这里,每天能活着都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。”
“既然来了,就学着适应吧。很快你会发现,这也没什么的。”
……
……
后来,肖雨翎念了高三。
前半段依旧很顺,尽管高考改革的脚步紧跟着他们这一届学生,但在旧高考最后一段惯性的作用下,他们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轮复习。
变化是从第二年的一月开始的。
突如其来的,发生在现实世界的疫情——当然不是冬青孢子病毒——打乱了所有的节奏与安排。
而他所认识的,一名叫魏洵的同学,面对750分的全国高考卷,一度只能考出四百多分的水平。
正是在这样的魔幻事件里,他认识到了国外的人们看待这场疫情的方式。
寒假的时候,第一轮复习已接近尾声,对他来说,知识体系已经建立得差不多,剩下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做题了。
大概还是生性叛逆,他不愿意听六科老师什么985211的说教,只是努力地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,不去接受任何信息。
再后来和某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,他说,自己当时除了闹叛逆以外,可能还有想要忘记艾萨洛伦经历的因素在里面。
那天晚上,某个学他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听完他的经历,不由得轻笑道:“这是打算连我一块忘了啊,真有你的肖雨翎。”
但不管后来如何,当时的少年只是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电脑前,把腾讯会议和腾讯课堂的声音与麦克风通通关掉,然后点开了B站,借老师口若悬河的时间获得短暂的休息。
在那上面,他看到了从油管搬运而来的视频。
视频上的人们,全然把这场人类进入新世纪以来遭遇到的第一场疫情,看做是某个plus pro版本的大流感——阳了就阳了呗,抵抗力贾德诺?
直到那时,肖雨翎才回想起了今天中年男人对他说过的话。
“既然来了,就学着适应吧。”
……
……
姑且认定从这里问不出更多的消息后,肖雨翎离开了杂货店。
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:对方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教廷间谍。
走在街上,望着老龄化严重的黎博雷,肖雨翎眯起眼,默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?
他想,在这个……十个人里面有七八个给教廷打过工的地方,政府的控制力不能说是很高,也可以说是全然没有了。
怎么说呢,大概到了琴酒听了这个事情也会落泪的程度吧。
望着这条百货街的肖雨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:越靠近南方,集聚点的人们对教廷的恶感越淡。
他想,伴随而来的,应该是普遍的好感吧。
这也没什么新奇的。当末日来临,一个组织大包大揽,解决了你的生存与就业问题,并且提供了一定的上升通道,还承诺了全新的生存环境。
可以预见的是,当肖雨翎进入冬青花海以南的那片区域之后,他所能得到的,所谓“友军”的支援将会越来越少。
除了政府在那里没有群众基础外,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:军情局可能很快会使他的身份证件无效化。换言之,他可能就不能拿着这张证件到处忽悠人了。
当然,这说的跟瓜摊老板卖的一样也不一定就保真。在生产资料有限的情况下,生存与就业问题的解决范围,现阶段还是主要局限于财团以及下属子公司的员工家庭,上升通道与全新的生存环境,就更不要说了。
不然,为什么克里斯蒂安和那个法尔法莱的雅克,要铤而走险,冒着被开瓢的风险争一个上月球的机会呢?
但是,虽然没有说的那么好,但也绝对没有那么坏。
至少,像是爱丽榭·福斯特这样的人,生前就在教廷里混得不错,不是吗?
特别在末日之后的这个大背景下,如果肖雨翎站在一个普通艾萨洛伦人的角度思考,说不定从了教廷……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如果你智力健全,身体完整,没有隐疾,那么加入教廷,为这个庞然大物卖命十余年,混到中年之后,你就有了一官半职,借此也能拿到一份算不上多,但足以活下去的薪水。
借此机会,成一个小家,似乎也是可望可及的事情。这在现在,应该尤为不易。
大概就是这样。
不过,前面说了这么多好的,但归根结底,如果这个组织真像奥列翁所说,这么想要抓他到自家的实验台上,噶他的腰子造解药出来的话……
嘶,那还是告辞了。
跟奥列翁某天晚上闲聊聊到这件事的时候,肖雨翎心说这事我熟,起点男频区写末日废土题材的那些个作者,什么《第X序列》《X的命名术》,还有什么《XX手记》……简直一抓一大把。
尽管,需要平心静气承认的是,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大神们,与其是在写主角在末日努力求生,倒不如说是在写神仙们靠着仙术战斗的故事。
想到这个设定,某天晚上,借月光打量着手上的烧火棍,肖雨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。
小了,格局小了。
人家都已经在大兴西北捣鼓白昼了,自己还抱着这几根破烧火棍和AI唠嗑。
这算什么?
……
……
轻轻咳了几声,把脑海中瞎想的东西赶走。
肖雨翎默默想着中年男人所说的话,这时候,一辆装甲运兵车从一个街区外开了过来。
隔着老远,运兵车上的广播声传了过来。
“……鉴于当前疫情防控局势复杂,市政府现决定开启新一轮的封城与宵禁,其结束时间待定。
值此时艰,请各位市民注意配合特别防控行动人员调查。市政府再次提醒:一切包庇与藏匿感染者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,重复,一切包庇与藏匿感染者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。
封城将从今天开始,当晚二十一时,特别防控行动小队将进行感染筛查……”
少年顿住了脚步。
春天的暖风温柔地拂过面颊,热得他不住地想要擦去头上的汗。
封城……
肖雨翎艰难地抿了抿嘴唇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真的,真的,很想躺在地上,哪也不去了。
回什么家啊。
等着教廷来噶自己腰子,就在这里把这条命送掉不好吗?
少年低下了头,控制住了身体的颤抖与脱力,强忍着鼻子的泪意与酸楚。
他不关心这个世界之后,有无像他一样的来者,也不知道,有无像他一样的前人。
他只有十七岁,不是爽文里的男主,只是一个兴趣爱好稍微冷门一点的高中生而已。
现在,他真的想承认自己很累,说很害怕也不为过。
心中某种积蓄已久的情绪奔涌而出。
他该怎么办。
他能怎么办?
他……
不。
如洪水过闸的情绪撞上了少年心里最脆弱而敏感的部分,却在转瞬之后发生了化学反应,变得极为坚固。
一切的情绪都在这份强烈的,基于惧意而生的怒火中暗淡而褪色。
够了!
是的,少年心底最坚硬的那一部分被激怒了。
好啊,你和我对着干是吧?
我不明白了,这个世界,你算什么东西?
是谁给你的资格,让你觉得你能对我指手画脚?
……
……
少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,转过身迈开脚步。在人海中,他咬紧了牙关,逆流而行。
肖雨翎从很小的时候,就受够了眼泪与懦弱。
哪怕只是怀揣着这份感情,他都会对自己感到厌恶。
这是他独有的,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。
但,他也明白的,勇气与恐惧本就是互相依存的东西。只有魔幻世界的勇者,才会有着凭空而生的勇气。
只有当我们越过那些看似勇敢的普通人,凝视着他们的背影。于日暮时分,我们才能在拉长的背影里,注意到他们同样有自己害怕的东西。
所以,哪怕是这是从他所厌恶的恐惧之中生出的勇气,他也要……
也要在鲜血流干,燃尽之前,拾起这份勇气,奋力反抗这个世界。
今日如此,一贯如此。
***
小肖同学中二病犯了hhh
月底努力冲满全勤!加油加油,为肖同学也为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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